天才策動者的陷阱(不円)
OWL友情提示:本篇以鬼円為前提的不円,和「天才策動者的領域」關係不大,但可看作系列文。
最後一個客人走的時候臉色簡直是準備要去自殺,一邊擦拭玻璃杯不動一邊猜,那個男人不是上吊就是跳河吧,選擇死後面孔最為嚇人的手法是報復背叛女人的最好價值,不過要是他就不會去幹這種事情,與其結束自己的生命,乾脆買把刀直接捅死情夫要爽快多了不是嗎?不動唯一慶幸的是,客人對老婆滔滔不絕的抱怨中並沒有希望他搭話的意思,要不然他肯定先絞死那個男人再畏罪潛逃。 客人走後時間已經將近一點半,媽媽桑保子今天沒來,兩個女服務生早就回家,店內只剩下不動一個人。不動掛好高腳杯,隨意看了看酒吧內部,吧檯和椅子在半小時前已經整理完畢,接下來只要處理一下今天的垃圾,所有工作就算是結束了。營業店垃圾跟一般家庭不同,需要用中型黑色垃圾袋,裡頭大部分是裝滿客人的嘔吐物,不然就是些菸蒂或廁所使用過的衛生紙,只要一天不解決這推混雜體味和腐敗的豐富綜合體,氣味很容易殘留原地,因此本來倒垃圾的工作是可以丟給早班服務生,但如果要忍受噁心的刺鼻味直到隔天,不動寧願勤快一點率先解決這個問題。 垃圾場位於店面後方,打開後門左轉穿過小巷很快能看到綁著細繩網掛有「星期二是垃圾回收日」的小型垃圾場,這條巷子不管早晚都是陰森森,早上還可以用大白天遮掩它的犯罪機率,到了晚上可沒有這種美好優惠,打架鬧事或者醉得一蹋糊塗的人屢試不爽。 不動早已習慣對一切視若無睹的處理垃圾,這次卻稍為有些不同,不動倒完垃圾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傳來一陣叫囂聲,因為聲音實在大得太囂張了,不動不禁轉頭查看。 離巷子口不遠站著三個少年,其中一個少年拔高音叫:「喂──我現在可是好心的跟你提醒喔,再不識相點,只好對你不客氣了。」 他們看來不是很壯碩,嗓音還參雜變聲期的沙啞,是那種靠著人多勢眾才敢幹壞事的年紀,不動認得那三個人,上星期他們也是這樣隨機抓一個路人恐嚇,應該是賺了不少想要故技重施吧。 「唔,可是,我不能隨便借你們錢……」圍繞在三人之中的男人說,氣勢單薄卻沒有任何畏懼,說是受害者還比較像是面對吵著吃糖的孩子感到困擾。 男人比周圍的傢伙們要高上一個頭,遠看彷彿老大帶著小弟商談要去哪搶劫,如果只看臉皮,男人年紀大概是二十出頭,長得一副只要獨自出門一定會不小心迷路的蠢樣。 不動感到有些趣味,他向他們靠近想看清楚點,逼在牆角的男人額頭戴著橘色頭巾,身穿袖圓領衫和天藍色運動褲,褲子外側有一條狀似閃電的白色裝飾線。不動挑了下眉,他大概能猜出那是誰了。 「你這傢伙說什麼,錢包拿出來看看啊!」 「不行啦,鬼道說不可以把錢隨便交給陌生人。」 「喂,你在裝傻是吧?快點把錢拿出來!」帶頭的少年揪起頭巾男的領子,這個動作使他不得不彎腰。少年掄拳往頭巾男狠狠揍一下,頭巾男悶哼摀著肚子搖搖晃晃得恐怕隨時跌倒在地。不會吧,這樣就倒了,不動忍不住笑了出來,很快引來少年們的注意。 「那邊的,你這是什麼意思!臭小子想找打啊。」出手的少年握著拳揚起手臂,像隻拼命炫耀爪牙的螳螂,不動笑哼了一聲,他轉移視線,朝店面的方向離開。 「居然敢無視我們,這個混帳!」不知是當中的誰這麼說。 離不動最近的少年跑了過來,拳頭朝他鼻子揍,不動偏頭一閃,抬腳踢向他的膝蓋後方,少年頓時往前跪倒,不動抓住他的頭顱以膝蓋骨撞向眼窩與鼻腔附近,少年慘叫一聲,鼻血如壞掉的水龍頭直流,他雙手扶地的時候,不動豪不客氣地踹著他的背,直到連跪姿都無法維持的地步。 「還有事情嗎?」他面無表情地向另外兩人問,他們互看對方一眼,連同伴也不顧了當下落荒而逃。 頭巾男揉揉肚子,也許是還痛得沒辦法分析狀況,他抬頭看見不動時遲疑了一下,不動輕踢了踢那個倒地的少年,受到剛剛那樣的攻擊一時半刻是爬不起來吧,不動蹲下身,從少年的外套口袋搜出一包菸,抽起其中一隻,點上火緩緩吸一口,他回視頭巾男目瞪口呆的臉,準備轉身離開。 「那個……你、你是不是,不動?不動──明王?」 不動停下腳步,稍微轉頭,他拿下嘴邊的香菸,斜斜地冷笑道:「還以為你應該不記得了,円堂守。」 「不動!」他彷彿是看見稀有動物似張大了雙目,本來摀痛的意思即刻煙消雲散,如同小狗高興似地跑向他。「太好了,看來鬼道的情報沒有錯,你是住在這附近──啊……你在工作嗎?」 不動身上是標準酒保制服,下半身還是黑色圍裙,不知為什麼被円堂這麼一看竟然有些彆扭。「準備下班。」他邊說邊拉開領結,塞到口袋。「我不想知道你來在這裡是要做什麼,不過你最好快點回家。」 「為什麼?」 「因為接下來換我恐嚇你。」 「恐嚇……我?」 「再怎麼說國家代表隊的薪水應該不錯吧?」他以手背挑釁地拍拍円堂胸口,那三個少年八成不知道円堂的運動褲來頭,但是不動一眼就認出來了。「跑掉一個大肥羊,那些傢伙真是愚蠢又可憐。」 被評論為「肥羊」的円堂一點也不惱,他笑瞇瞇的說:「嗯,薪水的確還不錯喔,如果不動需要錢,我可以先借你,沒問題!」円堂取出皮夾,突然想到什麼又皺皺眉。「不過,我現在只有幾千塊,全部給你就沒辦法坐車回去……」 「你……還真的要給我嗎?」 「不動有困難,我一定會幫忙啊……對了!差點忘記,我還有這張卡嘛,鬼道說過緊急需要就用這個!」他抽出一張美國運通白金卡,卡面即使暴露在廉價路燈下仍舊發出漂亮地銀光。 不動抽抽嘴角。 「我說你啊,是笨蛋嗎?」 「笨蛋?我才不是啦。因為只要是朋友,鬼道就不會生氣了。」 「誰跟你是朋友,說到底,你幹麻老提到鬼道,是存心惹我啊……」 「別這麼說啦,他是很棒的夥伴喔。」円堂露出個向日葵笑容。 我看是保母才對吧,不動想,有這麼個囉囉嗦嗦的傢伙跟在身邊,過不久應該能找到円堂了。不動「嘖」了一聲。 「總之,別來煩我。」 「咦?別走啊,不動──喂,不動──」 不動走回店內用力的關上後門,「碰」的發出很大一聲,之後是円堂敲門跟呼喊他名字的聲音。不動裝做什麼也沒聽見,他脫下酒保背心,關上燈,走出大門,按下遙控鐵捲門的按鈕。 「今天有個很可愛的男孩子找你喔。」隔天不動上班時,媽媽桑曖昧地掩嘴笑道:「說什麼有很重要的事情非要我告訴他你是什麼時候上班,我看如果不答應,他大概就要跪下來求我了呢,想不到你女人緣這麼差,反而很得小男生的心嘛。」 「我跟他沒關係。」不動不悅地道。他本來是想問保子有沒有洩露自己上班的時間,但看見她喜孜孜的樣子,別說上班時間,肯定毫不保留的連他工作流程都透露給円堂了。大概是保子一直沒有小孩的關係,她總是對年紀小的人特別關心,所以當初才願意僱用根本是外行人的不動擔任酒保,就這點來說還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幸好這一整天下來客人並不多,足夠讓不動好好觀察每個客人的長相,直到晚上十一點,差不多該打烊的時間円堂也沒有出現,不動反而覺得不耐煩,按照円堂的個性,想要做的事情是不可能放棄,如果今天沒來,明天肯定會來,與其這樣,不如早點遇上還好說話些。雖然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但是店面已經沒有半個客人了,連做為媽媽桑的保子也是一臉意興闌珊,不動決定提前出去倒垃圾,經過巷子口時他特意停了停,可能是昨天受了教訓,今天沒有再看見那三個少年出沒,當然更沒有看見円堂。 他回到店裡,想要先脫下背心,陡然聽見走廊另一頭傳來保子談話的聲音。是客人嗎?不動走向吧台。 「今天早上這傢伙叨擾您了,很抱歉。」不是円堂的聲音,不動看見那個男人愣了會,對方卻早料到似勾出笑容,那個人沒有不動印象中的護目鏡,顯露出的寶石紅雙目更加刺人。 「很久不見,不動。」 「鬼道……」不動移動視線,在鬼道後方的円堂傻呼呼地朝他笑。「哼,原來是去找了你來啊。」 保子似乎看出這場會面不僅是朋友間的招呼,她表示自己可以負責店面的事情趕走了不動,既然能提早下班又不需要扣薪水,不動平常絕對舉雙手贊成,但是如今這項福利的代價是他得面對兩個最難搞的人;尤其是円堂,不動總覺得只要站在他面前,耐心標準就會以不可思議的進步方式提昇,再一路被円堂的歡樂催眠光線破壞殆盡。 「不動,來踢足球吧!」 「我拒絕。」 「為什麼?我們一起踢足球嘛!」 円堂雙手握拳,兩眼認真得閃閃發光,不動剎那讀取到円堂臉上無法溝通的足球笨蛋訊號,他把不滿目光轉向看起來可以做正常人溝通的鬼道,對方卻沒有要幫他辯護的意思,始終看好戲地保持笑容。 「好嘛,不動,你不是也很想踢球嗎?」 「等一下,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踢球了。」 「我感覺得到。」他摸著胸口處。「昨天看見你的時候,我更確定了,那種踢法……」 「喂,我可是在踢人喔。」不動忍不住提醒。 「不是踢人,不動的足球風格就是這種魄力啊!來踢足球吧,不動,然後加入我們的隊伍,一起再到世界去……」 「我說過了,我拒絕。」 円堂瞬間苦了臉道:「為什麼?」 「這不關你的事情。」不動收緊拳頭,眼神頓時變得銳利,明顯彰顯的危險讓空氣凝重不少;鬼道看著不動,円堂也收住了聲音,彼此就這樣停在微妙的沉默之中。 「円堂,麻煩你可以去幫我買杯咖啡嗎?」鬼道說。 「咦?」 「那邊轉角的便利商店。」鬼道指著不動後方大約十公尺外的位置。「可是──」円堂想說什麼,鬼道立刻打斷道:「拜託了,我想不動應該也需要冷靜一下。」 円堂猶豫地抿抿嘴,他看向不動,似乎希望他能說點什麼,但不動只是一逕別過臉,円堂只好又回看鬼道,見鬼道執意的模樣,他總算點了點頭離開。 「我看該冷靜的是你們吧,有人會沒事找一個正在為打架禁賽的人踢足球嗎?」不動哼笑。 「勒令停賽的期限在一個星期前老早結束了。」 「是喔……我還真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要不然應該會更驚訝不是嗎?」鬼道打量不動的神情,他仍舊是冷冷淡淡,什麼也提不起勁的臉;於是鬼道換了個和緩的口氣接著說:「你比我想的還要在意那個時候的事情……還是說,是因為怕牽扯到円堂?我就直接老實說了,円堂很自責當時沒有好好看顧你,無論如何都希望你能回來,所以我才稍微幫他一下。」 「看顧?」他哈哈大笑。「還不知道誰顧誰呢。」 「確實,你會起衝突是因為保護他,這也就是問題所在。」鬼道嘆口氣,他似乎在考慮該從哪裡說起,停頓了許久才道:「不動,退居幕後一點也不像你的個性,喜歡的東西不是都會想盡辦法把他攬在懷裡嗎?」 「你……」不動瞪向鬼道。 「說中了。」 「閉嘴。」 「反正,我打從最初也希望你最好不要回來。」鬼道發現不動皺起眉頭,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只要過了這段時間就算是円堂應該也會慢慢打消念頭,我會努力勸他放棄說服你,這點你可以放心。」 「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意思是,我喜歡円堂。」 不動瞠目,不知道該說什麼。 「之後,円堂絕對還會再來找你,你只要堅定你的立場就好了。」鬼道向不動致意性地點頭,走開了。 円堂蹲坐在便利商店的門口,他沒有買咖啡,所謂的「咖啡」是與鬼道事先討論過的暗號,只要一提出來不論當下處在什麼狀況,円堂必須無條件離開;雖然是那麼說,但円堂無法放心就這樣交給鬼道,這不是因為不信任鬼道的能力,只是出於某種潛意識的感覺──總覺得鬼道對不動的成見不只是基於舊仇。円堂緊盯著地面發楞,他心中有太多疑問,卻又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突然間他的視野中多出一雙擦亮的皮鞋,円堂連忙抬起頭。 「不動答應了?」 「沒有。」鬼道回答。 「這樣啊……」他像是被人放了氣地垂下肩膀。「不動很討厭我吧,因為是我害他沒辦法踢球。」 「你想放棄嗎?」 円堂搖搖頭。「我一定要再讓不動踢球!」 「保持這樣的氣勢吧。」鬼道摸摸他的頭。「不動很快會答應了。」 「咦,真的嗎?」 「啊啊……畢竟我可是下了戰帖。」 「戰、戰帖?」円堂捉住鬼道。「我們又不是找他來打架。」 「當然不是囉……」鬼道這麼說著,意味深長地拉起笑。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