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GAME-A(白綱)
OWL友情提示:可以的話,請稍微閱讀一下這裡;本篇是和楓紅出過合本的故事,這裡所謂的「A」代表LIFE GAME的A版本,與印刷本的B版本主線大致是相同,但是整體表達的事情和角色性格有些微差異,關於這件事情,可以閱讀本篇後附的作者感想。
震耳欲聾的鈴聲大作,綱吉睜開眼時,畫面是一片黑白相間的天花板,視線搖搖晃晃摸不清距離,似乎在這之間把什麼東西給遺忘了,心中佈滿幾百畝茫然,懸浮在無所適從的高度。 綱吉摸摸額頭,感覺骨頭底下隱隱作痛,好像曾經塞進整個世紀的馬蹄鐵吭吭咚咚在腦子裡大肆搗毀神經;他轉身,下半身勾到了棉被一角,拉了兩次才脫離床墊,好不容易摸著掉到地板的鬧鐘,他啪地關掉它。 「綱吉?」女人的聲音由安靜的臥室竄出,困倦中飽含一種旖旎姿態;瞬間綱吉就像破出水面的鯨魚離開起初的朦朧感,想起幾個月前開始佔領另一頭床褥的女人,他看著押住被子的可愛未婚妻,京子咀嚼含糊詞句道:「綱吉……要去哪裡……」 「沒事,吵到妳了,抱歉。」他側身朝她的頸子輕吻,正要起床卻被京子握住手腕──儘管京子看起來就快要昏睡過去──也許是有了些前車之鑑,她表現堅定得使綱吉無法敷衍了事。 「里包恩和我要開會。」他反握她的手,在手背上給予親吻並且輕輕撫摸她的髮鬢,綱吉知道她會接受這樣的理由,果然京子輕點點頭,照例說了些「小心照顧身體」或「記得早點回家」之類的囈語,雙眼緩緩闔攏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綱吉輕腳跳下床鋪,在矮櫃上抓來一件襯衫,邊將手臂套進袖子編選了枚鑲有深藍寶石的袖扣,隨即拉開櫥櫃找條新領帶,同時取了件西裝褲,他盡量墊尖腳步行走並且減輕每個動作的音量,如果京子醒來大概會以為她的丈夫正上演一齣扭捏滑稽的默劇表演。 綱吉走出大門,管家在門口備好車,替他拉開車門,綱吉擠進舒適的座椅,打開小櫥櫃找來一包CASTER七號,那是獄寺前陣子帶回來的日本菸,他點上一根,深吸一口讓它往肺裡拼命鑽,粗魯的動作搔癢喉嚨使綱吉不住乾咳,他打開菸灰缸,菸灰亂灑一通,搖擺不定間綱吉最後還是撚熄了它。 綱吉抹抹臉,手停在鼻下,浮貼嘴巴,掌心隨著呼吸在溫冷之間交替;還活著,他想,昨晚的惡夢絕不會延續,即使是現在這個時候。綱吉重吐一口氣,亮黑的勞斯萊斯已悄悄響起引擎,朝預定的目的地直奔而去。 沒有人知道彭哥列首領在這一天早上六點出門將要做的事情,包含向來對他諄諄教誨的家庭教師,綱吉舉起自己的手在眼前晃了晃,透過車窗映來的晨光,每隻指頭隱約融化在光線裡,而飽和所有光芒的戒指只剩下套在無名指上的銀白婚戒。 「人家說彭哥列首領最愛的女人是川京子……我看這一點倒是沒有言過其實。」 綱吉愣了下,眼神由戒指轉向前方,不知何時白蘭就坐在他的對面,而他整個人深陷於一組I形牛皮沙發中險些不能動彈,置於沙發之間的是一張桃木桌,桌子高度約於綱吉膝蓋,中心鑲著一塊方型玻璃,它折射一圈光和他們的倒影,由左邊灑下的碎光來自密魯菲奧雷私宅的大扇落地窗,外頭天氣陰灰正介於下雨與不下的尷尬色澤。 綱吉將帶著戒指的左手藏到桌下,這個動作使密魯菲奧雷首領勾起鬼邪般微笑,品著紅酒同時含在眼底那種看穿心坎處的眼神總是讓綱吉渾身不舒服。 「讓我們親愛的首領連談判會議中都會走神,真是難得。」白蘭調侃。 綱吉轉轉手中的高腳杯,往旁邊伸去,女僕替他斟滿三分法國紅酒,羅曼尼康帝的香氣裕滿鼻腔,糜爛即使被人批為紙醉金迷也不在乎,一九八一年份果然是白蘭這種財大氣粗的混帳會選的餐後酒,綱吉心底暗暗批評。 「在想什麼呢?」 「我嗎?我在想……」他看著白蘭,豪飲整杯酒,貓般將酒杯輕放在桌上。「我在想你什麼時候要毀了彭哥列。」綱吉笑容停在恰好得體的角度。 白蘭好笑的襬手,女僕們將空酒杯一一收走;他調整了一個舒適坐姿,相比綱吉四平八穩的模樣,他俏皮地歪歪頭:「坦白說,我這個人一向不強人所難,不如讓你選一個開工吉日我們比較好協調。」 「如果我是你,我會以為剛才那杯酒是彭哥列人生最後一杯了吧。」 白蘭忍不住笑了:「也許我並沒有這麼著急。」他身後西裝筆挺的男人走到桌旁曲腰將一張合約書放到綱吉面前,白蘭站起來繼續道:「你可以好好考慮這件攸關我們關係的事情,今天結束之前我都會等著答覆,親愛的彭哥列首領。」他加重了首領稱呼,掬起綱吉的手輕吻,鼓勵孩子似地拍拍手背,他們把彼此那雙眼睛看到最深處,彷彿正透過瞳孔講著誰也不懂的語言。 白蘭又露出那種笑容,綱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繃緊了拳頭,深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揮出去,總算等到兩只紫羅蘭視線拔掉停在他臉上的黏膩感;白蘭抬手讓四五個手下退出房間。 「我遵照你的要求做了這次談判會議,也請你務必──好好考慮。」他打開門板,漫步離去。 猶如猛獸呼嘯的氣息瞬間屏息,在關門聲彈進耳朵的時候,綱吉難以自治的伏下肩膀,他沒有打算拿起那份合約,因為他已經能猜到裡頭的內容。 白蘭絕對不會讓可能為敵的人保有反抗武力,不說彭哥列的守護者跟瓦利亞部隊會如何安排甚而廢除,包含近身保護他的手下諸如巴吉爾都將落入密魯菲奧雷的掌控中;其次,密魯菲奧雷會提出合併聯盟,如同結合基裡奧內羅家族美其名是經濟交流號招,實際是架空彭哥列權力地位的絕佳辦法。綱吉很清楚,這個男人面子裡子始終都不會放過彭哥列,一旦佔有壓倒性地位,密魯菲奧雷肯定毫不客氣吃下彭哥列所有領土和基地。 「最後……」綱吉喃喃自語。最後,他也能想到了,那是最糟糕的事情。 京子,綱吉從不讓京子單獨出現在白蘭面前,儘管白蘭嘴巴讚頌彭哥列準夫人的良善美德,接待時神情溫柔得不可思議,綱吉就是能從白蘭身上看到那股深深的暴虐,那個樣子簡直是厭惡到每次見面都想用眼神把她撕咬成塊;白蘭不可能輕易對待京子,她不會因為彭哥列退讓仍生命安全無虞。 「別動。」某種冷硬的東西抵在綱吉後腦杓,綱吉看見一道重疊在他身上的高挑影子,根本還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站在他後邊的男人道:「回頭的話我會開槍,有任何反抗我會開槍,出聲求救我會開槍,了解了就回答我。」 這個聲音很熟悉,正這麼想,綱吉被銳風搜過的聲音斷了思考,距離他大腿不到三公分的沙發處爆出一團棉花和火光,雖然只有一瞥但綱吉足以知道那是裝有滅音器的軍用手槍。 「啊──忘記提醒你,對指令反應太慢我也會開槍,了解了嗎?」男人用像講笑話的口氣警告,槍口戳了戳綱吉的頭。 「了解……」 「做得很好。」 綱吉下顎猛被抬起,有東西朝他壓來,一綹慘白地髮尾散在他臉頰,然後是吻,往他口裡長驅直入,就連對京子的吻也比不上,他們從不會熱中這樣的互動;男人顯然不是,他舌尖冰冰冷冷攪著唾液,卻散發一種無可抵擋的燥熱,它掃過一排齒列勾起他的舌葉,把本來半合的嘴角貼得毫無空隙,近如擠上大團蜜糖,引人粗魯地嚼進喉嚨不放。 交換氣息的一刻,綱吉擋住男人額前,等不及看清對方樣貌,被毫不顧忌丟掉槍枝的男人抓住手向後扳,固定了整個肩關節;男人另一手翻開西裝解開綱吉的領帶結,魯莽拉掉,再滑入襯衫領口循著鎖骨貼緊肌膚而下,揉捏胸口敏感的點,好似帶電的指頭迫使綱吉收不住輕顫,呼吸跳一拍節奏,卻鼓勵了本來已囂張跋扈的侵略更肆無忌憚地愛撫起來。 男人溜出他溫軟的口舌,拖著水跡一路舔舐著綱吉臉緣,在他耳廓邊曖昧地劃圈,最後留連在散發甜美氣味的頸脈,如此怦咚跳動的盎然生命力,興奮地好像要讓人咬一口;綱吉低嗚一聲,咬緊雙齒,對那個用力吻他像啃食丁骨牛排的男人巴不得送上一顆子彈。 他輕輕摸上男人的髮根,也許是從剛開始就過於柔軟的姿態意外並沒有受到蠻橫制止,綱吉五指插入他的髮根,固定了頭骨,愈要轉動時,男人這才驚然後退半分,可已猝不及防,綱吉使力擒住了男人的腋下,畫了半邊弧向前一甩,男人滾過沙發,那樣狼狽的姿態本應該會大摔跟斗才對,男人竟俐落翻個圈,像個沒事人一般蹲坐在地上。 「嗚哇,你還真的想讓我死啊,竟然直接對頸椎下手,綱吉君這招真狠……」 「你……」綱吉抓起男人的改造手槍,要上前的備戰姿態頓在空中,他認得眼前的男人,不,不光是認得而已,那張老是捉摸不定想法的冷然臉孔上一刻才見過。 「你是白……蘭?」 「是這樣沒錯喔,綱吉君,從現在開始請多多指教。」他站起來,嘻皮笑臉的擅自抓起綱吉手臂強與自己握手。 綱吉瞪著男人的手,好像才剛理解發生什麼事,綱吉迅速抽回手,瞪著他:「你是誰?」 「傷腦筋,剛才不是已經親密的把名字掛在嘴上了嗎?怎麼立刻又問我這種蠢問題。」白蘭繞著房間走到櫥櫃,翻翻裡頭的東西取出一包零食袋,不客氣地打開包裝,坐上沙發大啖棉花糖,無視於綱吉一副看到鬼的圓愣眼睛,他一邊嚼著棉花糖一邊細數:「我想想,這次應該是談判會議?」 「你到底在說什麼?」 白蘭拿起桌上的合約書快速掃視一遍,側頭笑道:「果然是『我』會定的條件。」 「這個是,你剛剛,不是……」綱吉指著門口,然後回頭盯著白蘭,他敢保證這個世代的任何科技都不會如此唯妙唯肖地複製出一個人;綱吉慢慢瞇起眼:「你在玩什麼把戲?」 「哎呀,這個世界的綱吉君好像比較遲鈍;對了,你知道小正嗎?我是說入江正一,跟你同年,帶著眼鏡,呆呆傻傻很好玩的,現在的話大概是這麼高──」他對綱吉肩膀附近筆畫了一下。 「誰是入江?」 「原來如此,你不認識小正啊,這麼說你是最初那一類的綱吉君了,如果是這樣就有點難解釋呢。」白蘭站起來,將已經半空的零食袋隨手丟到沙發角落。「你還沒有被十年前的綱吉君解救的話就不知道……啊,不過,你應該還是知道十年火箭筒這個東西吧?」 「你意思是,你是未來的……不對,就算是這樣,現在的白蘭和你的年紀看起來沒有太多差異。」 「差不多是這樣,總之請把我和你剛才所見的那個人分開就行了。」 「你也說得太簡單了,就算你真的是另一個白蘭,我有什麼理由相信你?而且你剛才居然……」綱吉張了張嘴,想講什麼,一縷熱烘烘的觸感拂過記憶,他在臉色浮紅前遏止了聲音。 「剛才?」 「沒事。」他別開眼。「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嘛……你應該還不想在這裡就結束吧?不管是你自己還是那些笨蛋手下,或者是──」白蘭刻意放緩了語調:「你的女人。」 「我不准你對京子出手。」綱吉皺緊眉頭,口氣壓得像得了重感冒。 「綱吉君,這句話現在還無所謂,之後請務必別對另一個『我』說喔。」白蘭搖搖頭,嗤笑道:「你還是有那種過人直覺,不過你大概不是很了解這個時候的我吧?我啊……對你越在乎的東西只會更加的──更加的想破壞殆盡而已喔。」 「這個不用你說……」 「同樣的話就要記得堅持到最後,綱吉君。」他以幾乎要親吻的距離在他臉旁輕聲道,隨後轉頭走開。 「等……喂,你要去哪?」 「離開這裡。」 「你在開玩笑?」 「哈哈,不好意思,我可看不出來你笑了。」白蘭把手貼在桌子的玻璃面上,光滑的表面掃過一層綠芒線,機械啟動的細微聲響拉動了地板,整張桌子慢慢下降後左移露出一條長鐵梯,白蘭抬起頭,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直視他:「好了,澤田綱吉,我是誰,我可不可信,我真實的目的是什麼,對於我能給你的解釋現在就只有這麼多,其他那些都不是我能替你判斷的事情,這樣的情況,你該怎麼判斷呢?」 綱吉默默不語,他一直看著白蘭,觀察他,從一開始這個男人出現的時候他便一直沒有放過每個角落,卻沒有找出任何他可以發難的明確把柄,但這一切又太詭異了,他相信時空穿越可他根本無法相信白蘭,這個密魯菲奧雷首領。 「做出抉擇吧?綱吉君。」 「我覺得我會後悔這個決定。」綱吉只能重重嘆氣。 他們坐上彭哥列的專用車,在司機微妙錯愕的表情中一同入座,但綱吉不想解釋太多,他關上車門,無可奈何地問:「現在,我們要去哪?」 「回你在義大利的家。」 「你又想──」綱吉的手機響了,他和白蘭對看一眼,掏出西裝內袋的純黑三星,來電顯示是另一個該死的密魯菲奧雷,綱吉抽起一抹乾笑。 「等等。」白蘭阻止綱吉想要接電話的動作。 「怎麼了?」 「先等一下。」 手機鈴聲停了,綱吉看著白蘭,而白蘭仍盯緊手機,如同是被他嚴峻的眼神命令一般,手機再次響起。 「好了,請接吧。」 綱吉挑眉,僵硬的按下通話鍵。 「因為臨時有急事必須離開。」白蘭平淡的闡述,接著補充:「照我的話回答,小心點別讓他起疑。」 綱吉瞥了眼一路都記得保持微笑的白蘭,心想這個男人命令別人做事未免也太理所當然了,邊將聲線調整在里包恩都無法挑剔的歉疚口吻,一邊編織謊言的同時,身旁的白蘭居然氣音道:「你沒得一座金像獎真可惜。」理所當然被綱吉瞪一眼,白蘭聳肩笑著指示:「告訴他下次談判定在下個月初。」 於是,綱吉轉個音調說:「事實上……我還是有打算,能否將這次的談判延遲到下個月……六號可以嗎?」綱吉沉默一會,大概是在聽取什麼訊息,白蘭拋去一個質問的目光,不久綱吉遮住話筒拿開手機,附在白蘭耳邊道:「他威脅我會反悔談判。」 白蘭指指手機,做了個「把它拿給我」的手勢,綱吉奇怪地扭動表情但仍將手機交給他。 白蘭的手指要按下手機上某個按鈕。 「喂,你該不會──」綱吉想搶回手機卻被白蘭順勢抱進懷裡,兩人在轎車過彎的時候摔成一團,跌在腳踏墊上,綱吉上半身往前傾,白蘭壓下他的頭,一手舉高在他勾不著地方按掉通訊,等到白蘭主動將手機還給綱吉已來不及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明知道……」 「別緊張,那個傢伙不會反悔,絕對。」 「絕對?」綱吉一手撐起本來緊貼在白蘭胸口的上半身,撫著有些暈眩的額角,他洩口氣:「好吧,這又是那一齣戲?」 「如果他想反悔,一開始就不會打第二通了,不對,我看就連你的電話也不會打,你明白嗎?」 「是──明白了!」 「別用這種嘲諷的口氣回答我。」白蘭半坐起身,單手握住綱吉的脖子,綱吉反射性回抓白蘭的手腕,但儘管白蘭動作粗魯卻沒有施加更多力氣,他故意假笑:「沒錯,說到這個也真是可悲呢,不管是那個世界的『我』都不想把事情做到最絕,可是又老把事情搞到最糟糕的地步……」 白蘭緩緩鬆開束縛,掌心婆娑他的頸子,好像是在撫摸珍貴的絲綢物般輕柔,白蘭眼神放慢而後歛去,彷彿什麼東西沉入湖底,從水花四溢變成圈圈漣漪變成細波,回歸平衡;白蘭自顧自的哼笑,要縮回手被綱吉收緊了力道不能離去,一時間攪亂那層本要築起的隔閡。 「其實……跟你握手時我就注意到了,所以我才會一直懷疑你的身分,不過現在……」 「喔,注意到什麼?」白蘭乾硬的微微抽動手。 綱吉緊捏白蘭的無名指,眉頭漸攏。 「這個,為什麼不是瑪雷戒?」 他將白蘭的手置於眼前,修長的五指泛著光,綱吉原先預料那會是一只廉價飾品,然而此刻近在咫尺的指環熟悉無比,忽然間他力氣盡失,雙目快速移動在戒指和白蘭臉上;綱吉覺得背後可能已經冒起了冷汗,他腦子有很多聲音,可是半個都抓不穩。 白蘭逕自拿下沒有半點綴飾的銀戒,握緊它而後攤開。 「你說的那個啊,被一個更有價值的戒指取代了。」 「怎麼可能……」綱吉握了握左手,他的婚戒壓進指間發疼。 「是嗎,這個世界的你和川京子也訂做了對戒啊?那麼,你們是不是在戒指內側刻下彼此的名字?」 綱吉沒有回答,白蘭繼續說:「剛好我那個世界也是呢,照這個時間看來,你那隻戒指刻的是川京子的名字吧。」 白蘭將戒指遞向綱吉面前,緩緩轉動一圈,由後車窗灑落的陽光順著戒指內輪畫出文字,它刺進綱吉眼中閃閃發亮,光芒之盛,似乎要把他的瞳孔給燒壞了。 「TUSNA,這個是……」綱吉如死屍似地張動嘴唇:「這是京子的?」 「總是想要寬容我的綱吉君,在失去一個又一個夥伴的最後,自殺了。」先是嘲諷、厭惡接著是悲傷一一浮現在白蘭的臉上並迅速隱蔽。「那個時候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想到『假如讓那個女人活下去的話……』就忍不住愚蠢的去做了,啊……綱吉君好討厭,又讓我想起往事了。」 「你殺了京子?」 「我說『是』的話會怎麼樣,就算不是真實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你也生氣了嗎?為了川京子?」白蘭勾起嘴角,同樣深黑摸不著可是沒有任何壞意;他側頭躲過綱吉迎面而來的拳頭,揮空的攻擊撞上車窗震得玻璃頻快顫抖。 「真可惜,我可不會再被同一招攻擊到喔。」他摸到綱吉背後忽然按下腰際,綱吉不穩得倒在他胸前。 「放、放開我!」 綱吉又擊出一拳,距離過短沒辦法完全發揮力道,白蘭趁勢反身,將他雙手壓制在座椅上,原先他要上踢的大腿也推到一旁,四肢與背擠進微軟的皮革椅間,白蘭逼近綱吉眼前,這個時候,白蘭蘊藏嫌惡的目光脫了層皮似露骨直白,具現成匕首劃到綱吉的臉邊,綱吉禁不住後傾,似乎要自己立刻融進椅子裡。 「綱吉君,你是怎麼了,直到剛才為止都這麼堤防我,可是只要遇到那個女人的事情就失去大腦呢。」 「你對京子,做了什麼……」綱吉感到有些呼吸困難。 「呵呵,做了什麼?」白蘭加重握緊他的雙手,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咬著說:「你怎麼會認為我的手指可以套進她的戒指裡?」 「什、她──你耍我?」 「對,順便告訴你,每一次你都會掉入陷阱。」 綱吉掙扎著要起來,但白蘭用力地制止這個動作,他們互視對方,聆聽彼此粗淺的呼吸;白蘭又拉起那張可恨笑臉,綱吉繃緊身軀,眼睛都快瞪出火來,但在白蘭看來,綱吉那雙眼依舊太過清澈,明明沒有淚水卻總好像泛著水光,落入麥褐色深處悠悠轉動一股怒氣和羞愧,帶動了整張精緻臉孔想掩飾的情緒,使得綱吉無論年歲增長多少也難以隱藏心事。 白蘭喜歡那樣的綱吉,他是第一個能把單純和險惡並存於一身的人,與此同時也變得越發獨具魅力,讓人止不住得想逗弄他,想再欺負他更多更多──白蘭壓下氣息,他飛快輕啄綱吉的嘴唇,勉強壓抑了衝動。 「可惡,要是時間再多一點,真想在這裡幹你一次……」 綱吉氣喘吁吁地抬頭,倏然咬他一口,掩不住怒氣地諷刺:「這個,又是第幾次?」 「謝謝,記得提醒我這招下次要加進我的備忘錄裡面。」白蘭好氣好笑的摀住嘴,放開綱吉,擺出休戰手勢。 「你這個人總是……這樣嗎?」綱吉用手背摩擦唇上的溫度,剛剛的距離太近了,不只一次,綱吉發現他連呼吸都會浸泡在恬淡如蘭的氣味裡,使他眼中的每件東西都莫名惹人惱怒起來。「你就這麼喜歡刺激別人,還有胡亂的──騷擾,再表現得事無關己?」 「反正我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避免爭執,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什麼事情都不放過。」 「怎麼……我為什麼要跟你爭執!」 白蘭笑了笑。「你現在不就在對我發脾氣嗎?」 「那是因為你──算了,當我沒說。」 「我是無所謂,剛好可以用來測試哪一條才是讓你活下去的正確選擇,你可以這樣想,如何?和敵人合作是為了自己和你那些無知部下應該會覺得好多了吧。」 「你好像一直很清楚,關於我的事情。」 「你說呢?」白蘭的表情好像在期待他能回答這個問題。 「你究竟是……」 綱吉差一點要脫口問,但他忍住;他有預感那可能不是什麼好答案,關於白蘭幫助他的理由。白蘭沒有追問,他只是微笑,好像打從他待在育嬰室時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綱吉忽然才發現自己確實是在跟一個密魯菲奧雷首領說話,談得居然還是如何改變彭哥列的命運,簡直是本世紀最大的鬧劇。 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開口,車子內頓時靜得嚇人,與剛才的一番吵鬧行成詭異對比,似乎他們根本就未有過對話,甚至只是個剛好坐到同一台車的陌生人,低沉讓本來幾乎沒有的引擎聲嗡嗡穿入他們之間,綱吉假裝仔細觀察外頭的狀況,一路上的風景變化極快,本來陰灰灰的雲層慢慢降下小雨,一點點劃過車窗,撇過好幾道雨跡。 「我要在這下車。」在綱吉未反應過來,白蘭按下與前座的通訊,不久車子在一處街角停泊。 「你要去哪裡?」綱吉抓住白蘭的手臂。「你就不能有一次通知我後再行動嗎?」 「不能。」 「你──」 「別生氣,這不是因為想捉弄你才這麼說。」 「騙人。」 「哇,這反應好傷人,至少也要假裝考慮一下吧?」白蘭苦笑,接著說:「但是,我沒有騙人喔,那個,該怎麼說呢;雖然我對自己封閉了整合能力……」 「整合能力?」 「嗯,你就把那個當成類似網路分享器的技能就可以了。」 綱吉有些好笑道:「意思是說,你現在只能用區域網路?」 「比那個更慘,我可是連連線都沒有的狀態喔,可是這不是重點,目前的情況在於網路線還是存在的,也就是說即使我斷開與其他白蘭交流的知識共同體,但他還是能從你身上找到一些關鍵;只要被發現我的存在,這個計畫不僅失敗,還會讓『他們』獲得『我』的資訊。」 「那麼……」綱吉猶疑地轉開視線,再盯向白蘭。「那麼,這是第幾次?我是說──接下來的計畫,也是你修正好的情況吧?」 「上一次在回到彭哥列的時候,失敗了。這一次我想試試看在這裡製造分歧。」 「這裡,是嗎……」 綱吉沉默一會,他拿出一隻銀白手機,丟給白蘭。「這個帶上,備用的,裡面只有彭哥列的電話跟里包恩的手機,需要聯絡的話用那個;如果遇上麻煩,快按四次井字鍵,衛星會定位你的位置給鄰近的彭哥列成員。」綱吉看到白蘭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大概永遠都不會玩膩這個遊戲。」白蘭調皮地把玩手機。「看來你已經相信我了,這個新的過關道具我接收了,安排好後我會想辦法跟你會合。」 「被人這樣道謝,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覺得高興。」 「你應該高興,至少我是個很棒的玩家。」 「有人這樣稱讚自己的嗎?」 「就在你面前。」 綱吉做個「受不了你」的誇張表情,惹得白蘭笑了起來。 「那麼,在那之前要好好活下去喔,綱吉君。」白蘭漸漸收起老是微勾的嘴角,他打開門。「綱吉君,如果能一直……」白蘭說到這就停下來了。 「白蘭?」 「不,沒什麼。」 綱吉愣愣地看著白蘭,但白蘭擺擺手,轉頭走遠。 END OWL: 其實A版最後有約六百字劇情是京子的部份(唉,注音選字老是給我出現「精子」到底想怎樣啊囧)是解釋白蘭最後那句話,但是那部份轉得實在太硬,所以我選擇刪除了,目前在這裡畫下句點我認為是剛好的,當然以整個鋪陳來說還有很多發展空間…… 然後,來說一下本篇故事設定的超級大BUG,如果有人在我說明之前先注意到的話,歡迎來會客室調侃我(笑);咳,首先下篇的白蘭表示不能留下線索被其他白蘭發現,這個是合情合理,但是中篇的時候這傢伙竟然破壞白蘭家沙發還亂吃棉花糖亂丟垃圾外加在機器上留下指紋出入證明(高科技機器不可能沒有這功能吧!),簡直就像是中學生在通學公車椅子上寫「XXX到此一遊」一般白目…… 不,白目的是編寫這種白癡劇本的作者──我(掩面);為什麼會出現這麼誇張的BUG呢?身為未來(現在)的我回頭揣測過去的我的想法,大概是因為那段台詞很酷而且出場方式很帥的緣故吧……不好意思,說是舊搞也不過是快一年前的事情而已,看似想營造有深度的氣氛實際腦袋卻很膚淺,本來應該深切反省的我還是忍不住邊笑邊看完了囧 那麼,對本篇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接著看看B版本,雖然主線相同,不過完全可以說是兩個不同時空(苦笑);啊,另外,以下附贈當初寫完本篇(過去的我)的一部分感想: 看過穿越文,大多都是從穿越者本身的心境去看,因此一直以來很想嘗試由旁觀者來看待穿越者的角度;在設定中,我原先考量是綱吉穿越去指導綱吉,但赫然發現一不小心會有2727的傾向因此作罷,第二次則是想讓綱吉穿越去指導白蘭,又恐怕白蘭會被反攻的很厲害(而且兩人的能力平衡更難抓)所以也作罷了,至於白蘭穿越指導白蘭老實說我完全不考慮這麼恐怖的設定(笑) 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最後的決定,可是好像……我是很努力讓綱吉和白蘭處於勢均力敵,會不會令人反而覺得白蘭變得孩子氣呢?啊啦,總之,是平行世界的白蘭嘛!(想就這樣帶過嗎喂)至於京子,從頭到尾都是砲灰,請當做這樣看待這篇就是HAPPY END囉XDD |